村上春樹在「遇見100%的女孩」中這麼說著︰『四月裡一個晴朗的早晨,我在原宿的一條巷子裡,和一位百分之百的女孩擦肩而過。並不是怎麼漂亮的女孩,也沒穿什麼別緻的衣服,頭髮後面,甚至還殘留著睡覺壓扁的痕跡,年齡很可能接近三十了。可是從五十公尺外,我已經非常肯定,她對我來說,正是百分之百的女孩。從第一眼望見她的影子的瞬間開始,我的心胸立刻不規則地跳動起來,嘴巴像沙漠一樣火辣辣地乾渴。』


九月的柏斯,我和歐約翰先生則在一家名為Billabong Resort的背包客棧,ROOM 30相遇。


(這是後院的游泳池區域)


(這是那裡的貓Bambi,是以前一個女客人留下來沒有帶走,就變成那裡的招牌貓了)

***

那天我和德國朋友瑞貝卡約好晚上一起煮義大利麵,所以下班後回到房裡,我馬上進浴室梳洗一番,把在義大利廚房工作了一整天的油煙味給洗去。


洗好澡,濕著頭髮我走出浴室,眼前出現兩個男人在我房裡,一個魁武壯碩,另一個則是斯文白淨。


一個多月前,背包客棧的經理通知我,因為淡季房客減少的因素,我的房間ROOM 30已經從女生房改成男女混房,住慣了都是女生的female dorm,原本打算換房,但是另一間房同等價位卻是又小又髒亂,於是打消換房的念頭繼續住了下來。我的房間實際上是6人房,卻是分成兩間小房間的格局,我這房只有一張上下鋪的兩人房,我睡下鋪,另一間則是有兩張上下鋪的4人房,而浴室也在我這房。


我笑稱這是付6人房的費用,卻是2人房的同等享受。

(這是ROOM 30的一個角落,外頭是陽台,右手邊的門是浴室,左手邊的門則是通往另一個4人房)

在正式改成男女混房後,我的上鋪始終是女室友,甚至有個19歲的韓國小女生進來住了1個多月,我們成了無話不說的好姐妹。


所以當我看見房裡出現2名陌生男子,我的臉瞬間垮下。


我朝擋在梳妝台前的彪形大漢走去,冷冷的說︰『抱歉,你坐到我的椅子了,可以請你移動一下嗎?』


他瞬間彈開,把身旁的一箱啤酒也搬移︰『嗨,我叫安迪。』他嘻皮笑臉的遞給我一罐啤酒。


『謝謝,我不喝酒,我叫sarah。』我一屁股坐下,插上吹風機插頭,開始轟轟轟的吹著頭髮,刻意避開背包客見面時,那千篇一律的客套寒喧場面。沒多久,彪形大漢安迪離開了,剩下那白面書生有點不知所措的四處張望。


原來就是這小子將睡在我的上鋪,我思忖著。


『嗨,whats the story?』他見我起身坐回我的床邊,伸出他的右手,主動開口說︰『我叫約翰。』


「甚麼故事?」我,我會有甚麼故事?


我客氣的輕輕回握他的手,軟綿綿的︰『嗯…我叫sarah,對了,你打算在這住多久?』


『至少再3個星期吧,我想。』


『喔。』3個星期?我在心裡咒罵著,想到日後一個男人睡在上鋪,我就全身不自在。『你是哪裡來的?』我繼續問,猜測著他的口音。


『愛爾蘭,妳呢?』他雙手插在牛仔褲口袋,倚著床鋪的梯子,閃避我的眼神。


『台灣。你來澳洲多久了?』


『半年了。』他盯著腳邊的垃圾桶回答。


『喔…』我正打算繼續把這小子的底細摸清楚,豈料他左顧右盼,從口袋裡拿出手機看了看,然後神情凝重的說︰『不好意思,我和朋友有約,很高興認識妳,下次再聊。』他不等我回話,接著像逃命般的迅速開門走了出去,似乎再多留一秒鐘也不願意。


半小時後,我下樓去廚房找瑞貝卡,一眼瞥見歐約翰先生獨自一人坐在餐桌上。他看見我盯著他,只是尷尬的點點頭,然後又望向別處。


他應該討厭我吧,我當時是這麼想的。


(這是餐廳)

***

很久很久的以後,我跟歐約翰先生聊起當初第一次見面的情形︰『你那時很討厭我嗎?』我語氣透露著一點難過,和一點沮喪。


『老實說,』他突然很認真的看著我︰『我當時很喜歡妳,覺得妳非常的特別,我從來沒有這種強烈的感覺過。』


『那你為什麼那天像逃命似的離開?好像很討厭我似的。』我不解。


他不好意思地搔了搔頭,笑笑的說︰『因為我當時不知道該說甚麼啊!我太緊張了,腦子一片空白…可是我又不想讓妳看出我的情緒,就只能跑掉了。』


『這樣喔,我還以為你討厭我,不想理我。』


『別傻了,那當下我就知道妳是我要找的女孩。』


『真的嗎?』我看著他。


他用一貫溫柔又令人安心的微笑回答我。我用眼睛的快門,拍下幸福的片刻,他最愛我的表情。


那是個幸福濃度很高的下午,空氣裡漾著甜甜的香草味道,我的嘴角止不住的上揚。有人說,幸福是一隻在天空飛翔的青鳥,你必須越過愛的地平線,用心去尋找它的蹤跡,也許在彩虹落下的那一頭,也許在燈火闌珊處。不去找,就看不見幸福。


九月的柏斯,遇見歐約翰先生的那一刻起,我的幸福青鳥找上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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