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OOM 30,我們的家。後來的日子裡,歐約翰先生總是這麼說。

***

早在他搬進來之前,我已經在那住了4個月,ROOM 30是我在Billabong的第二間房。


第一間是在三樓的8人女生房。某一天,在外頭風平浪靜,無風又無雨的夜晚,我們的浴室突然嘩啦嘩啦地下起傾盆大雨,通知管理員後,他拿了一床被子很隨性地鋪在浴室的地板上,司空見慣的轉身,雙手插著腰地宣布:『明天般家吧。』於是,隔天我結束了在女人共和國2個月的日子,搬到二樓的ROOM 30,有好一陣子,我都是一人獨享空蕩蕩的6人房和個人衛浴設備。


我愛挑下鋪和有隱密空間的位置「紮營」。其實在人來人往的背包客棧裡,很難有隱私可言,除非你付得起單人房。所以在克難的環境裡,我就發揮築巢的精神,打造自己的「窩」。(這個窩,明天再公布)


歐約翰先生告訴我,當他第一眼看見我的「窩」,和擺滿個人生活日用品的梳妝台時,他有種侵入禁區的錯覺。

***

歐約翰先生搬進來的第二晚,很巧的,我和瑞貝卡的餐桌就在他和安迪的旁邊。


我坐下來,刻意在我和他之間留了個空位。


安迪坐在我對面,打破沉默的聊起來,知道我會說中文後,秀出他右手前臂的中文刺青「安迪」給我鑑定,『這應該沒錯吧?那刺青師傅說這是我的中文名字。』他傻裡傻氣的問。


我歪著頭,仔細的瞧了瞧:『嗯…算吧,因為看起來比較像是日文的漢字。』


『所以不是中文字囉?』安迪驚呼,他的臉像極了小熊維尼,帶著眼鏡的小熊維尼。


『嗯…日文的漢字也是從中國傳過去的,』我急忙解釋著:『會中文的人都認得出這兩個字,就「安迪」嘛,所以不算太糟啦。』


安迪用手搥了一下桌子,桌上的盤子彈了一下,『被騙了!我真應該早點認識妳。』


我不知道該說甚麼,歐約翰先生此時笑了出來,我和他彼此互望了一眼。他給了我一抹很天秤座的微笑,這是我第一次看他笑。


才發現,原來他有張很溫柔的臉龐。


之後安迪告訴我,歐約翰先生本來會和他同住42號房,只因他們搬出上一間背包客棧的當天安迪要上班,在上班之前就把行李搬進來也登記入住了。而歐約翰先生睡得較晚,等中午來登記時,就只剩ROOM 30有空床了。


然後,2009年9月9日的一個雲淡風輕的下午,我就很命中注定的遇見歐約翰先生了。

***

接下來幾天,我只要下午下班回來,歐約翰先生都還裹在他的被窩裡。


『下班了喔。』聽見開門聲,他打個呵欠坐起身。


『是啊,』我抬頭望著他頭上那仰天的髮絲:『不要告訴我,你一直都沒有起床過?』


『有啊,有去上廁所幾次。』


『喔,還沒吃吧?』我蹲下身,從床底拉出購物袋,掏出前天剛買的義大利麵和蕃茄醬罐頭:『我肚子餓了,煮義大利麵,要來一些嗎?』


『嗯…好啊,但是不用麻煩特地煮我的,一點點就好了。』他用手指做出「只要一點點的」的手勢。


『我食量很大,如果不特地煮你的,我頂多只能分你兩三根麵條罷了。』


大而化之的個性,和在娘胎裡就有老媽滿懷生兒子信念的胎教,出生後,即使不如預期的生下我這女兒,還是再三叮嚀我不要輸給男生了。所以對於這樣過於客氣和斯文的男人,我其實是有些不知所措的。


『嗯…那幫我煮一些吧,謝謝。』他想了想。


『要加蛋嗎?』我接著問。


『義大利麵加蛋?』他瞪大了眼睛,好像義大利麵加蛋是件很奇怪的事。


『是啊,水煮的,要嗎?』


『嗯…不用特別麻煩煮我的,如果…』


『我自己就要吃一顆,你要?或是不要?』我沒好氣的看著他,心裡納悶他是否非得問第二次才可以做出決定。


『好,我要。』他尷尬的點點頭,難為情的笑了笑。

***

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是會回想起那天的這一幕,有時後我想,我們的故事都是從ROOM 30開始,所有的對話和親密的互動,都是從「我們的家」這章節開始。


我回頭仔細從第一頁讀起,翻閱著第二頁、第三頁…。


總是如此,當愛情故事開始編寫的那一刻,你通常不會覺察或是留意,隨著四季的更迭,時序的轉換,不留神地,你終於聽見迴廊上那愛情的跫音,低下頭,也許手上的愛情故事依然停留在相同的頁碼,也許是現在進行式,也許已經畫上句點,也許,正走入下一個動人的篇章。






台灣,桃園,清晨02:47分,我帶著微笑,閱讀著自己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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