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見他的時後,我的心裡住著另外一個人。於是,他就這樣秘密地愛著我,靜靜的,單戀著。


我不曾察覺那不同於友情的愛意,他也不曾明說,只是在一旁聽我訴說那人的好和那人相遇的故事,他淡淡的笑著,不多說些甚麼,有時就只是默默地的看著我,用他那雙藏著很多故事的眼神,讀著我的臉。


他在那剛好不打擾我的位置,沒有理由的對我好。

* **

自從和歐約翰先生漸漸熟識後,同是夜的族類的我們,常常會在PUB後,整夜不睡的聊著天,亦或是坐在陽台上吹風,在月色下談天說地,說著夢境,述說著往事,那是種很舒服的分享。


一天夜裡,我躺在下鋪翻來覆去毫無睡意,拿起手機,發了封簡訊給在上鋪的他。『你睡了嗎?』


「嗶嗶」,簡訊聲劃破黑夜的寧靜。


『還沒?妳睡不著嗎?』他回傳。


『睡不著,可能喝太多咖啡了吧。』我迅速按下ENTER。


『那我陪妳聊天。』他再回傳。


『好啊!』這回我大聲喊了出來,然後用手敲上方的板子:『JOHN,你陪我聊天。』


『妳想聊甚麼?』


『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睡不著。』


『喔。』


『我知道了,你說故事給我聽,好不好?』我想起小時候,老媽總是買了很多床邊故事卡帶,每天晚上睡覺前,我就聽著那些童話故事入睡。


『我不會說故事,SARAH。』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為難。


『任何故事都可以,白雪公主啊、睡美人啊、醜小鴨啊、小紅帽啊…。』


『可是那些故事妳一定都聽過了,我也不確定自己是否記得故事內容,講錯了很糗。』


『我不管,你隨便編個故事也好。』我任性的說。


『好吧…。』他停頓了幾秒。


『快點,我在等著。』我唯恐他改變心意的催促著他。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來自很富裕的家庭的女孩,她擁有所有她想要的,不論是金錢或是漂亮的衣服,只要是她想要的,她父親都會盡可能的滿足她。可是,她總覺得她缺少了甚麼。』


『然後呢?』我問。


『然後有一天,她離家出走,決定去尋找那樣東西,即使她不知道她在尋找些甚麼。她走在一座森林裡,巧遇一個正在坎木頭的樵夫,他們愛上了彼此,於是她就和他住在小木屋裡…。』他停頓了下來。


『然後呢?』我忍不住問他。


『然後…他們都死了。』


『甚麼?』我激動的抗議著:『為什麼他們都死了?這故事還沒結束吧?!』


『喔,好吧,』他清了清喉嚨,繼續說:『然後他們復活了,因為故事還沒結束。女孩的父親在她離家後,也跟著出去找他的愛女,終於,他找到他的女兒並且命令她跟著他回家,保證他還是會滿足她所要的一切,不論是金錢或是漂亮的衣服,還承諾會幫她找到一個好的丈夫。』


『然後呢?』


『但是如果女孩不回家,他就會斷絕父女關係,她將失去一切,並且只能和那窮樵夫過著辛苦的窮日子。』


『然後呢?』


『然後女孩選擇留下來和窮樵夫繼續生活,因為她愛他,而且她知道那是她這一輩子一直在尋找的東西,是金錢和漂亮的衣服所不能滿足她的,那就是深愛一個人。』


『結束了?』


『是啊,故事結束了。』


『那個樵夫一定很愛她,對她很好,所以她才會願意放棄一切跟他在一起。』


『SARAH,如果妳是她,妳會怎麼選擇?』他問我。


『我?我也會選擇那個樵夫。』


『為什麼?』


『因為愛情不是每天都發生,有些人一輩子都找不到真愛,找到了,也不見得有勇氣去追求。』


『妳怎麼知道那是真愛?』


『你不試,你又怎麼知道那不是真愛?』我反問。


『所以,只要妳認為是真愛,即使他對妳不好,妳也不在意?』


『當然,他一定要對我好。』我反駁。


『可是,SARAH,我覺得妳以前遇到的那幾個男人,都沒有對妳很好。』


『…………………』


我沒有回答,我們都不說話,我翻過身曲著身體,故事結束了,我腦海裡的故事卻接二連三的上演著,一幕接著一幕。


黑夜又恢復原有的沉默,只有呼吸聲此起彼落,屋裡更黑了。

* **

「假如沒有你的允許,不能說「愛」,那麼,至少我可以說「喜歡」。是的,我喜歡你。」—張曼娟「喜歡」


『JOHN,還記得很久很久以前,有一次你說故事給我聽嗎?』我枕在他的胸膛,輕輕的問。


『記得啊,怎麼了?』


『那是你自己編的故事嗎?』我坐起身,盤著雙腿。


『是啊,因為妳一直要我說故事,那其實是個很典型的故事,愛情勝過金錢。』


『那你為什麼要編這個故事給我聽?』


他也坐起身,搔了搔頭,用他一貫靦腆的笑容回答我:『因為那時後我喜歡妳,可是我知道妳只當我是朋友,我也不是有錢人,甚麼都沒有。』


『所以你就是那個窮樵夫?』我笑了笑。


『是啊,我那時只希望有一天可以和妳在一起,』他伸手握起我的手,望著我的眼,像是要望進我的靈魂深處:『因為,我只想要對妳一個人好。』


那一刻我終於了解「只要對我好」,是一件多麼珍貴的心意。


歐約翰先生即使在苦苦單戀我的日子,只求對我好,當我跟他說著我和另一個人的愛情故事時,他默默的乘載著快樂和悲傷,他獨自收拾著自己的情緒,然後繼續對我好。


「只要對我好」,不是鮮花或是鑽石珠寶可以買到的,更非一只鑽戒或是一張結婚證書可以證明的。「只要對我好」,是一種自私的要求,一種無私的付出,它無法放在冰箱冷藏,無法拿去化驗成分比例,更無法在顯微鏡下鑑定真偽,人們永遠無法得知它的保存期限,無法立下契約書「至少50年不變」。


我緊緊的抱著眼前的他,感動的無法言喻。


有甚麼比那份「只要對我好」的愛意和關心更溫暖,是他證明了,愛,不一定要擁有,只要我幸福快樂,就是另一種形式的擁有。


謝謝你對我的好,JOH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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