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hat's the story?

最近很喜歡看一個節目—「請你跟我這樣過」，尤其喜歡兒童心理和教育孩子的相關主題。有次節目裡，請來的醫生來賓提到，他曾經輔導過幼小的孩童也有憂鬱方面的情緒問題，並透露有輕生的念頭時，現場的媽媽們一陣譁然並高分貝的直呼：『不會吧，這麼小的小孩懂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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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經當過一年多的國小代課老師，其實是誤打誤撞的。


一年的暑假尾聲，我老弟提到他有個朋友的學校臨時想找代課老師，因為地處偏遠又遠離市區，所以找不到只需要三個禮拜的短期代課老師，沒想到我老弟就跟他朋友推薦，說他有個大學畢業閒閒美代子的人選，他老姐我。


就這樣的，從小就沒有「我長大後要當個老師」這種宏大志願的我，就被臨時趕鴨子上架了。


找了一天和原班導師交接後，說穿了，只是需要有人「盯」著孩子們而已。班導師事先把課題作業都出好了，交給我一張表格，上頭密密麻麻交待每天的作業和上課進度，他說了句：『放心，不用太緊張。』之後就去度蜜月了。


沒想到，為期三個禮拜的代課老師體驗即將圓滿落幕前，因為校長覺得我表現不錯，就又把我轉介到另一所臨近小學當代課老師。所以，我前前後後不定時的在幾間小學裡當短期的代課老師，一來可以賺些外快，二來學校方面也省去公告尋找短期的代課老師缺。


那些學校的主任校長都很喜歡我，除了教學認真外，更因為我嗓門大，外加有雙凶狠銳利的眼睛，所以應付的了中低年級，也可以管得住高年級的學生們。


坦白說，我比較喜歡帶高年級的學生，原因無他，只因為我喜歡聊天，雖然他們很多都個頭比我高了，但是高年級的年紀懂我在說甚麼，也有小大人的幽默感。


女生們，下課後會圍上來問我那些情竇初開的害羞事，也會跟我分享她們暗戀班上哪個男生，或是班上哪個臭男生偷偷喜歡她們的秘密。至於精力旺盛的男生們呢，我更喜歡和他們去操場尬籃球，每次下課鐘聲一打，在宣布下課後，我總會對抱著籃球等不及要衝出去的男生們補上一句：『別忘了幫老師卡位，我馬上就來！』


和學生打成一片的下場，就是他們當妳是朋友，而不當妳是老師。


所以常常上課了都還七嘴八舌的說個沒停，這個時候，我就會一句話都不說，用眼睛狠狠地掃射台下每一個人，幾秒後等到大家都嚇到禁聲不語時，再冷冷地放話：『我給你們輕鬆，可不要當隨便。』沉默了一會兒，跟著說：『…勸你們不要輕易挑戰我的極限。』


這是唯一的時刻，我由衷感謝父母生給我這張不笑時很嚴肅又兇神惡煞的臉。


在這一年多代課老師的日子裡，有些事情讓我至今仍印象深刻。


其實每次要代課一個新的班級前，我都會事先把全班的成績表都看過一遍，然後在第一堂課點名認識學生時，就特別注意哪些人的成績是落後的，例如A同學國文很差、B同學數學不好，或是C同學功課是全班墊底的。如此一來，上課時我會留意這些課業成績表現比較不好的學生，可以適時的觀察他們是否聽懂了，寫練習題時也會走到他們旁邊去指導。


我發現，這些成績不盡理想的學生們，多數是被老師所放棄的，所以他們也放棄了自己。


有一個成績不是太出色的五年級班級，我第一堂去上課時，底下的學生就開始做自己的事情，有畫畫的、打瞌睡的、發呆的，還有個女生甚至在底下織起毛線衣，她是班上成績倒數的。後來上數學課時，原本五年級早就該會的加減乘除竟然還有許多人搞不清楚狀況，讓我非常的驚訝，難怪上課時沒幾個人認真聽課，因為很多人都聽不懂。


所以星期五放學前，我告訴全班同學，明天星期六下午我會來學校輔導數學或是指導作業，如果有人對上課內容不了解的，或是數學方面想加強的，都歡迎大家來加入。我語重心長的說：『這些都是免費的，學校並沒有付我錢，因為我沒有放棄大家，我希望大家也不要放棄自己，好嗎？』


隔天，原本以為只有小貓兩三隻，沒想到當天竟然來了超過10個小朋友，那個織毛線衣的女生也來了。


之後只要有時間，我就會利用課餘時間指導他們，也和他們談心事聊夢想。有一次一個男生私底下偷偷告訴我，他說：『老師，妳知道嗎，我想自殺。』


我一聽心顫抖了一下：『為什麼你會有這樣的想法？』我溫柔的問他，不希望過度的反應使他退縮。


『因為，我家很窮，我媽媽沒有錢給我去補習，』他垂著雙眼，接著說：『大家都有錢去補習，他們功課都比我好，他們都笑我，所以我好想自殺喔。』


『你有跟媽媽提過這件事嗎？』


他幽幽的搖搖頭：『沒有，我媽媽工作很辛苦，我知道她沒有多的錢給我去補習。』


我聽了好心疼：『你是個好孩子，知道媽媽工作很辛苦，不過你媽媽工作這麼辛苦也是為了你。老師有發現，你上課的時後不是太專心，其實只要上課時認真聽懂了，你並不需要去補習，那些有補習的同學因為補習班教過了，他們上課時反而不聽課了，這樣補習的意義就沒了。』


之後他課堂上有不懂得，他都會下課來問我，他的程度不太好，可是他卻一點一點地慢慢在進步，慢慢在學習。


這個班級我只有相處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接著他們老師回來了，我就去帶另一個同校六年級的班級。


期中考過後，當初那個織毛線衣的女生和一個男同學特地來班上找我，她害羞地遞給我一張卡片，她一直是個不多話的女孩，總是靜靜的，笑笑的。旁邊的男同學馬上搶話說：『老師，我們班這次數學考試進步很多耶，她是班上數學第二高分的，好厲害，只有比那個臭屁的張XX少幾分而已，我也進步很多呦，我考及格了。』


我好開心的看著他們：『真的？那是因為你們都很努力啊，我就說你們其實都很厲害嘛，只是上課偶爾不專心，哈哈。』


他們走後，我把那張粉紅色信封的卡片拆開，那個織毛衣的女生寫了許多感謝的話，她說她數學考了97分，其他科目也進步不少，她最後說：『老師謝謝您，謝謝您沒有放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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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多當代課老師的日子，孩子們帶給我許多的快樂和笑聲，不論是課堂上或是操場上，甚至是週末假期一起去逛街吃東西。


我從來沒想過要當一個老師，可是這樣的因緣際會下，我有了這份一輩子難得的體驗。雖然在我老爸的期盼下，我最後還是沒有走上教職這條路，可是這些純真的回憶在我的人生履歷上又多了一筆。


昨天在報紙上看到一則新聞—「2成學生，曾被老師罵白癡」。


那些成績表現不佳的學生曾經告訴過我，他們的老師說，聽不聽課隨便你們，反正你們這麼笨也聽不懂。我知道，學生難為，其實老師也難當，一個班級有這麼多學生，不同的個性和不同的家庭背景，老師絕不是外界想像的，只不過就是「靠張嘴教書」而已，老師所需要付出的心力和體力是不少的。


但是一個老師，卻是有可能會影響一個學生的未來的，不能不謹慎啊。


唉呀，這一篇，只是有感而發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