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hat's the story?

(圖:萬歲少女)

『呃…豬血糕也很好吃！』我被看得渾身不自在，開始胡言亂語起來。


『一份鹹酥雞。』


他回魂後，雙手插在口袋裡，從我的角度看去，只能瞄到他薄薄的菱角嘴，就是那種似笑非笑的嘴型，鬍子刮得很乾淨，揹了個黑色後背包，身高大約一百七十六公分左右。嗯，根據我的推敲研究，他大概是個個性詭異的大學生，在班上特立獨行神出鬼沒，但不討人厭，相反的，應該還有不少女孩子崇拜仰慕他，因為他有種無法形容的神祕吸引力。


『看夠了嗎？我的鹹酥雞焦了。』


『咦？哇！』我的思緒被他打斷，手忙腳亂的撈起炸過頭的「烏骨雞」，連聲道歉。『對不起，這次就算是我請你的好了。』真是糗大了。


『OK！』他伸手接過鹹酥雞，二話不說轉身就走。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不由得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像是走進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迷霧中，期待陽光的來臨。

＊＊＊

『小梅，妳幫我把這袋拿過去給轉角那煎賣牛肉麵的，要快一點喔！』姐夫忙的不可開交，抽空抬頭交待我去送外賣。


今天是中國七夕情人節，又碰巧是周末假期，夜市裡的生意真是強強滾，好的沒話說，雙雙對對的情侶差點把夜市給擠爆了，每個攤位的老闆都是忙得沒開眼笑，收錢收到手痠呢。


快步穿梭在人群裡，到了麵攤把東西交給老闆收了錢後，在轉身離去之際，我看見那個戴棒球帽的男生獨自一人坐在裡頭吃麵。之所以會認出他，是因為在成雙成對情侶檔中，他落單的身影格外顯眼。


『他沒有女朋友嗎？』我喃喃自語的猜測著。


回到鹹酥雞攤位後，我卻始終無法專心，總是三不五時的往外頭瞧，以至於常常把客人點的東西給弄錯了。


『小梅，妳很不專心呦。』姐夫邊跟客人道歉邊狐疑的看著我，『妳不舒服嗎？』


『沒…沒有啦。』


『唉，其實我都明白啦。』姐夫等客人都走後，抽起菸坐在矮板凳上休息，『昨天我才跟妳表姐提過，今天是情人節，應該放妳一天假出去玩玩的。』


『我在台北沒有甚麼朋友，能去哪玩啊？』我癟癟嘴苦笑。


『去放鬆一下也好啊！』


『沒關係啦，姐夫你那麼忙，現在表姐又沒辦法幫你，』我笑笑的說，盡量讓姐夫相信我很好，『所以我可是你的得力助手呦！』


聊著聊著，一個熟悉的人影引起我的注意。


我猛然站起身，不知所措的望著對方。我唐突的舉動洩漏了心中的秘密，姐夫全看在眼裡，他經過我的身邊，拍拍我的頭小聲地說：『情人節快樂！』然後叼著菸走開了。


『嗨，嗯…。』我努力牽動嘴角微笑著，試著讓自己說些像樣的話，『情人節沒出去玩嗎？』


『妳不也沒出去嗎？』他淡淡的說，感受不到他情緒的波動。


『那不一樣，你是大學生呀！』


『我有說過我是大學生嗎？』他打斷我的話。


『咦，你不是嗎？』


『是啊，我有說過我不是嗎？』


我瞬間啞口無言，倏地滿臉通紅。唔，真是豬頭！哪有人這麼失禮的，即使我們已經見過幾次面了，即使他幾乎每天都來跟我買鹹酥雞，即使…即使我承認我是喜歡他的，那也不能這樣欺負人啊！


『妳長得很像我以前的女朋友。』


『嗯？是嗎？』呃，這種台詞好像太老套了，虧他想得出來。


『可是個性卻截然不同。』


『怎樣不同？』


『第一次看見妳，我以為妳是她。但是幾秒後，我就知道自己認錯人了，她比較文靜而且反應快，不像妳少根筋似的，賣鹹酥雞的傻大姐。』他說完竟忍俊不住地笑了起來。


『喂，我到底是哪裡得罪你啦！』我氣的一把扯下鴨舌帽和眼鏡，咬牙切齒得質問他：『只有那麼一次不小心把你的鹹酥雞炸焦了，可是我也說不算你的錢了啊！哪有人這麼小心眼的！』


我清楚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空氣中瞬間變得僵硬。


『果然和我想像中的妳一樣，妳摘下道具後的樣子可愛多了，罵人的樣子也挺逗趣的。』


我咬了咬嘴唇，負氣得不看他，不說話。直到我們的僵持被上門買鹹酥雞的客人和趕來的姐夫給適時打破，他才看了看我，然後一語不發的拉起我的手就往外跑。


他引領我離開了人群，踩著月光的影子奔跑著，一路上，只有風的聲音，和我失序的心跳聲。


『放手啦，你要帶我去哪呀？』


『看妳想去哪，就去哪囉。』在路的盡頭，他停下腳步，輕輕回過頭凝望著我。


他的右手握著我的左手，慢慢地，在我的手中鬆開。


『喂，這算是道歉嗎？』我氣未消地噘著嘴問，手中的餘溫還未散去。『我可沒說要原諒你…』


他一個箭步上前吻住我，最後一句話的尾音消失在夏夜的空氣裡。


『這樣，可以原諒我了吧？』他說：『情人節快樂！』


『情人節快樂！』


後記：表姐知道後，洋洋得意的吹捧自己真是料事如神。唉，她說這比媒人費用，就從我的薪水裡頭扣吧！雖然賠了鈔票，不過卻賺了個鹹酥雞情人呀！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