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生日過後,我和他的互動變得更頻繁了,忘了說,他的名字是布萊恩。


我習慣在下班後,自己一個人跑到交誼廳去看電視,我的廚藝不好,也不喜歡下廚,所以老妹和其他友人就張羅晚餐和準備隔天要帶的便當,我則負責最後的清洗工作。布萊恩也會在下班後來到交誼廳,先是對我微微一笑,像是在說「嗨,妳好嗎?」,我回以羞澀的淺笑,像是在說「喔,我很好」,然後他就會坐在我旁邊,我們偶爾安靜的看著電視,偶爾談著工作上發生的趣事。


那像是我們的一種默契,參雜一些曖昧不明的氛圍。


那些日子裡,生活很簡單,快樂很單純,住在Waterfront Lodge的每個人就像是一個來自不同國度的大家庭,白天有各自的事情要忙,到了傍晚時分,大夥就會聚集在廚房裡,鬧哄哄的煮飯和聊天,狹小的空間裡,歡樂好溫暖。


當時我和老妹住在16號房,布萊恩則是15號房,我們共用一個小巷子,還有一個小桌子,兩張小椅子,他喜歡把他的專屬笑臉杯子放在桌子上,他說:『只要多微笑,人生就會更美好。』我們進進出出時,時常會相遇,擁擠的巷子裡,每一次的擦身而過,肩膀的觸碰,會心的一笑,都會讓我心跳加速。





布萊恩和兩個德國人同住一間三人房,他們是好友,一男一女,男生長得像哈利波特,女生長得很甜美,說話也是甜甜的,布萊恩喜歡稱呼她「甜心」,每次聽到時,我的心都會重重地抽一下。可是布萊恩告訴我,他覺得那個男生是喜歡那個女生的,我問他怎麼知道?他爽朗的大笑:『哈哈,男人的直覺。』


我沒再多說甚麼,思忖,他是否也猜到我喜歡他呢?


最近來了兩個「很德國」的德國男生,一臉嚴肅不苟言笑,其中一個男生高高瘦瘦的,Meg看到他時大呼驚為天人,直說他好有型好性格,果真是日本少女。他們兩人為了省錢,晚上就睡在後院的帳篷裡,白天則可以進來看電視煮飯和洗澡。一次在交誼廳遇到他們,我和不是高高瘦瘦的另一個男生聊了幾句,才知道他們都只有20歲出頭,還是學生,只是暫時休學出來尋找人生的意義。


相處了一段時間後,我發現他們人很好,其實很健談很喜歡開玩笑,而且很會做麵包和披薩,他們請我吃了幾次,真的很美味。只是他們不喜歡Waterfront Lodge都是德國人,所以時常臭著一張臉,他們習慣獨來獨往,和其他總是成群結隊大聲交談的德國人不一樣。


(最高的那個就是meg喜歡的德國男生)

我和他們一起在交誼廳看了幾次恐怖影片,Meg每次都叮嚀我不要忘了找她,可是她又害羞不敢開口說話,所以我不時就問他們問題,算是幫Meg一個忙,我猜想,他們當時應該是以為我喜歡他們吧。


即使是,我也不在意,因為我心裡已經有了一個人。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天氣也越來越熱了,空氣悶熱的像是隨時會燃燒起來,我們在葡萄園的工作也從室內轉移到室外了。




(最後的室內工,就是修剪雜草和多餘的枝葉)

還好老妹在出發來紐西蘭前就上網做足了功課,所以她準備了帽子、口罩和袖套,就是為了應付紐西蘭戶外酷熱的太陽。葡萄園裡的員工幾乎都移動到外頭來工作了,我們這個階段的任務,就是修整葡萄枝條。


未經整理的葡萄藤蔓爬滿架子和一地,每一株葡萄都會有許多散生的枝條藤蔓,所以我們必須很小心的把一株一株的葡萄區分開來,因為一不留神就會把枝條給折斷,然後再把不好的或是太幼嫩的枝條拔除,留下好的強壯的枝條繼續生長,以後生產出來的葡萄酒才會香醇。




(廣大葡萄園裡的代步車)

這個工作其實不難,而且多半時間我們都可以躲在枝條下的陰影裡,大夥就是一邊聊天一邊修剪藤蔓,也挺愜意的,只是溫度過高的日子,全副武裝的我們就像是蒸籠裡的肉包,汗流浹背,香汗淋漓。有幾次,我都覺得自己快要昏厥過去了,於是不理會被曬黑的危險,堅持把口罩和袖套拔下來透透氣,果不其然,才不出幾天我的膚色就暗了一號。


如果說我是泰國來的,應該不會有人質疑吧。




(這是我,哈哈哈,真的很熱!!!!)



今天,布萊恩告訴我一個晴天霹靂的消息。


他說,他已經找到房子了,再過不久就要搬出Waterfront Lodge。我當下難過得說不出話來,難道他不知道,我早已經習慣有他在的日子了嗎?每晚入睡前,想到他就在隔壁的房間裡,心裡就會泛起微微的幸福感,我很容易滿足,這樣小小的幸福,就可以餵養我的心靈。


我無法掩飾落寞的說:『你搬出去後,我們應該就不會再見面了吧?』我知道我們勢必會分開,只是沒料到,這一天會來的這麼突然,這個快。


他回答:『我有空還是會回來,我還有很多朋友在這裡,而且…』然後他看著我,我心裡期待他會說出讓我更安心的答案:『而且我住的地方離這裡也不遠,很近。』


這次,我隱藏起失望的神清,只是點點頭。


有幾秒鐘的時間我們都沒有說話,我們就像站在愛情河畔的兩岸,似乎很近,其實很遠,我以為我們已經越來越靠近了,可是中間還是隔著一條曖昧的愛情河。



隔天我去朋友的背包客棧聊天,她們剛好做了些杯子蛋糕,有原味的,還有巧克力口味的,我不喜歡甜點,但是鬆軟香甜的口感,我好喜歡。


離去前,我跟朋友們多要了兩個杯子蛋糕,一個原味的,一個巧克力的。夜晚回Waterfront Lodge後,我鼓起勇氣去敲布萊恩的房門,他的室友剛好都不在。『我有吵醒你嗎?』我小心翼翼的問。


『沒有,我只是躺在床上看書。』他微笑的看著我。


『喔,』我深呼吸,把手上的杯子蛋糕遞給他:『我知道你喜歡甜點,這是我朋友做的,我特別保留給你的。』


他滿心歡喜的接過杯子蛋糕,像個大孩子似的開心笑:『真的嗎?謝謝,這是SARAH給我的,那我可以留在明天當早餐吃嗎?』


『當然,它們是你的了。』


毫無預警地,他走上前給我一個大大和溫暖的擁抱,他厚實的臂膀加重在我背上的力量,並在我耳邊說:『謝謝妳,SARAH。』


離開了他的胸膛,我腦中一片空白,於是躲開他的眼神慌忙的說:『那…晚安了。』慶幸昏暗的夜色無法照出我的滿臉通紅,我迅速轉身回房,關上門,我的心跳卻止不住的持續狂飆中…。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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