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的距離,不是天各一方,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




這段文字是節錄自張小嫻的小說「荷包裡的單人床」,一個關於距離的愛情故事,她說,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是兩個心之間的距離。當年讀到這本書時,我為了故事裡的女主角心痛好些日子,為無法圓滿的遺憾而悲傷,懵懂的年紀,我好奇是甚麼樣的愛,在最心愛的人的面前,卻無法讓他知道妳愛他?


直到那個誤會的發生,我才深深體會到,何謂「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的那種痛。

***

和歐約翰先生剛在一起的那一個多月,我被他的誠意所打動,原先心裡對愛情的不確定和遲疑,也因為他毫無保留的付出給蒸發了,他給我的愛,是一份完整而細膩的愛,他讓我知道,他是真的在乎,是真的愛。


儘管在澳洲的日子很平淡,我們卻在簡單的生活中擁有最大的快樂。


柏斯的每個角落有我們的歡笑聲和踏過的足跡,他握著我的手從來沒有鬆開過。在不太冷的天氣,我們會坐在Swan River看著河面上低飛而過的海鷗,和在岸邊爭相奪食的烏鴉,偶爾他會輕哼the voyage,我則隨手摘朵小花放在他的耳後,笑他比女人還要嬌美;在微涼的天氣裡,我們喜歡徒步走到Kings Park,躺在綠油油的草地上,我慵懶的枕在他的臂膀上,倚靠著彼此的體溫曬著日光浴。


那時後,我覺得自己比幸福還要幸福。

***

那天早上,我照例上網收信看過幾篇文章後,就把電腦拿給歐約翰先生使用,然後吃著他幫我烤的吐司。我手裡握著溫熱的馬克杯,冒出的白煙中,望著認真盯著電腦螢幕的他,空氣裡漾著安心的幸福感。


沒多久,他異常的沉默,嚴肅的表情是我從未見過的。


我輕聲的詢問,怎麼了?


他不回話,不看我。


那感覺像似永無止盡的30分鐘內,他沒有說過一句話一個字,我倚近他,伸手想握住他的手,他移開了。


終於,他用很受傷又憤怒的眼神看著我:『我看了妳寫給倫斯科的信了。』


倫斯科是我當年在紐西蘭認識的荷蘭好友,大我8歲的她和我一拍即合,我們無話不談,她知道我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也是我傾訴心事的對象。


我的心緊緊揪了一下,想到自己粗心忘了登出奇摩信箱:『你讀到哪一封?』我的聲音微微顫抖著。


才知道,歐約翰先生無意間讀到我幾個星期前寫給倫斯科的信,信裡是關於那另一個「他」。即使寫信當下的心情已經過了時效性,卻因為時間上些微的重疊,我狠狠的傷了歐約翰先生的心。


他說,在他最愛我的時候,我的心裡卻還偷偷住著另一個人,他不想聽我任何的解釋,說我是愛情的說謊者,他不知道該怎麼再相信我,再相信愛情。我因為無心的疏忽,造成這場難以挽回的錯誤。


那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他大聲的對我說話。


當天晚上,我們躺在單人床上,聽著沉重的呼吸聲,彼此都無法入眠。我無助地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試圖看見我們的未來,卻只是一片黑。我忍不住哭出聲,他遲疑了幾秒才轉身擁住我,我哭著說,我們再也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他安慰我,低聲要我快點入睡,別想太多。


隔天,我開始生了一場好不了的重病,高燒不退的體溫,唯有在柏斯高達40度的戶外,才可以覺得舒服點,悶熱的夏天夜晚,我包裹在厚重的棉被裡卻冷到直發抖。我的身體熱到很難受,我的心底卻是絕望般的冷。


感冒是一種寂寞的病,也許我心裡根本不想好起來。


退燒藥一包接著一包吃,藥效過後,我的體溫又和戶外的高溫一樣。歐約翰先生知道我吃不下,只好煮泡麵,加了蛋和青菜的辛拉麵,我還是沒有胃口,常常他一轉身,我的眼淚就掉進湯裡。


那是我喝過最鹹的湯,裡頭都是我後悔的眼淚。


那段時間,他常兩手插在口袋地走在我的前頭,幾乎不回頭看我。一次,我停留在原地,難過地看著他越走越遠的背影,直到消失在遠方了,我才掉下眼淚,他沒回過頭,我害怕他從此就這樣走出我的生命。


於是我提議分手,因為那個陰影在我們之間揮之不去。


他停頓幾秒,說給他時間,他會慎重考慮。當晚,他傳訊息給我,說他還是愛我,他選擇再給我們的愛一個機會。


我哭了。


但是我知道,他不再相信我是真心愛他的,因為他在最愛我的時候,我心裡重疊著另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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