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hat's the story?

一個朋友傳了訊息問我：『在英國的新婚生活如何啊？』


我跟歐約翰先生提起這件事，他挑眉說：『喔，就跟妳朋友說，妳才來幾天就想打包行李回台灣了，因為妳覺得我結婚後就變了。』


我惡狠狠的搥了他肩膀一拳，還賞他一記白眼，他啊一聲可憐兮兮的抗議：『我說得是真的嘛，妳是要訂機票回台灣啊。喂，妳有暴力傾向，我要跟妳臉書上的朋友報告。』他最近很愛拿我的新臉書「Oh Sarah,what’s the story？」跟我要脅，說要密報大家私底下不為人知的我。


言歸正傳，新婚生活如何？


老實說，我目前還感覺不出來有什麼不同，也許是之前就生活在一起過了，也許是我們當初認識的時候就是室友關係，我們的相處一直以來都沒有什麼障礙，也沒有歷經什麼磨合階段(也許還要再過幾年等小莎拉和小歐約翰都蹦出來了才說得準)，向來他尊重我，我尊重他，我們不會干涉彼此的生活習慣，即使他喜歡整齊，我習慣亂扔，但是我們都有共識要「歡喜做，甘願受」，最怕一邊做還要一邊唸，所以每次他在一旁收拾東西，我良心不安想起身幫忙，他都還會要我坐回原位別亂動。


昨天和歐約翰先生去超市買了兩大袋生活用品回來，我慣性的一屁股坐下來就打開電腦上網，他則開始一邊整理一邊把物品放在櫃子裡，也順手摺起我出門接他下班時忘了疊好的被子。


我看了，頓時心生慚愧，心想有新婚人妻像我這麼糟糕的嗎？於是馬上起身想做些什麼事，他抬頭問我幹嘛？我說，你弄的我好緊張喔，好像我是個懶鬼似的。


他一聽哈哈大笑：『Sarah，你是第一天認識我嗎？坐回去上網，我喜歡做，我來就好。』


是啊，我認識他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這次回到英國，他還是一樣的細心和貼心，一樣不希望我早起幫他做早餐，還要我央求好多次才首肯，一樣開燈時要我先閉上眼睛，一樣下班了還想和我一起做晚餐，一樣會搶著要洗碗，一樣隨時叮嚀我不要光腳ㄚ子在地上走動，一樣耐心的聽我報告瑣碎的小事情，一樣…。


唯一不一樣的是，他不買最便宜的衛生紙了，而改買比較貴一點的Super Soft，這是我來到這裡第一天他秀給我看最驕傲的事，他說，這個對女生比較好。


前幾天我們去購物中心吃飯，左邊隔一條走道上坐了一對年齡看似不超過30歲的年輕西方情侶，兩人專心低頭用餐，幾乎沒有交談。『你有看到那對情侶嗎？』我小心翼翼的用眼角示意歐約翰先生：『我注意好久了，他們好像都沒有在聊天耶，就是默默吃著食物而已。』


『嗯…看起來好像真的都沒在說話。』他觀察了一下。


『是啊，這就是我每次跟你提到最怕的事情了，一對情侶，或是結婚很久的夫妻，到最後也沒什麼好交談的了，男生看報紙，女生看雜誌，我每次在餐廳看到這樣的畫面都覺得心酸，一段關係走到最後變這樣，意義在哪裡？』


是相敬如賓，還是無話可說呢？


他想了想說：『也許是他們之前已經說了很多話，也許是他們剛好下班太累了，所以就是take it easy。』


『那為何要一起出來？可以各自放鬆後再見面啊？』我突然想到以前看過的一篇文章：『不過啊，我倒是聽過有人的論點是「這樣自在的關係是需要很大的自信」，因為有多少人怕冷場，總是要擠出個幾句話來說，就怕氣氛乾掉，所以可以這樣自在不怕沒話說的關係，是多年的默契和自信所累積的。』


『是有道理，兩個人不需要隨時都說話，有時候只需要這樣靜靜的陪伴。』他附議。


我嘆了口氣：『這我也懂，但是，這是真的覺得自在又有自信，還是其實是懶得再多說什麼呢？我想這只有當事人自己知道吧…不過我先說，我可不希望有一天我們是無話可說了。』


關於婚姻，我只怕男人婚前婚後的大改變，婚前，把妳捧在手心裡疼，婚後，把妳棄之如敝屣。


歐約翰先生不懂，為何我總說男人就是會變，他問我哪裡看到的實例？我說，還不就是我老爸和我老弟。


我老爸，當初放下身段用苦肉計才擄獲我老媽的芳心，婚後則當回原來的大老爺，這是我老媽說了幾十年都還會提到的小抱怨，雖然老爸真的是為家奉獻所有的好爸爸。至於我老弟，好人一枚，餵養流浪貓流浪狗的，刀子口豆腐心，可是追女生時的脾氣和耐性卻是180度前後大不同，我每次都嗤之以鼻的損他。


歐約翰先生不服氣的說，那是別人，不是每個男人都是一樣的。


我只回他，差不多，時間長短而已。


上個月他從台灣回去不久，一次在Skype上，我們因為對一句話的語意解讀不同，而有了誤會，當下，我眼淚幾乎快要飆了出來，我不敢置信淚眼汪汪的瞪著他：『你變了！！！沒想到才結婚不久，你就變了！！！』


他一臉疑惑的：『妳在說什麼啊？』


『你變了！！！』我不想聽他解釋，大聲的咆哮，鐵了心認定他終於露出了狐狸尾巴。


為了這個小小的誤會，我委實難過了兩三天。


那時候，他只是難過的跟我說，這些東西早就在我腦海裡，就像是要等著抓他把柄似的，即使不是真的，也會被我腦子的編劇給唬住，我不想聽，只說他就是變了，果真婚後就變了，多說無益，無需辯解。


他無奈的說：『要說這些都很容易，我也可以說妳變了，但是我不會，因為一段關係是要兩個人一起經營的，尤其是婚姻，我們都需要更有責任感，我想和妳一起努力。』


我聽了，慚愧到無以復加。


豈知把這個誤會解開的幾天後，我竟然發現，向來都會特別精心準備歐約翰先生生日禮物的我，今年竟然把他的生日給忘得一乾二淨，沒有卡片，沒有禮物，沒有一句生日快樂，而且還是隔了5~6天後，他開玩笑的提醒我，我才如被雷劈的想了起來。


原來，婚後變的人是我，不是他。


難怪他說，他也可以說我變了，但是他不會，他即使在傷心難過時，也不忍心傷害我，因為他知道當我發現這件事情時會有多自責。


哭了幾次，至今還是自責不已。


前幾天，我又賭氣說要回台灣，還騙他說機票訂好了，他笑說：『這麼快，就來英國渡假一個週末而已？』我聽了，更氣，出去時不牽他的手，也不讓他牽我的手，硬是把雙手放在口袋裡。他問我為何不牽他的手？


我說，我生氣時就是不想牽手。


然後想到去年也是同樣的情形，他當時還打趣的跟我說：『喔，從2011年4月X號起，Sarah不再牽我的手了…。』於是我跟他說，怎麼，是不是這次也打算計下日子，記下我不牽你手的日子？


他說，不是，是因為我要牽妳的手牽一輩子，就算我們吵架了。


今天早上我跟他說，有朋友在新文章留言，說他是將近快滿分的男人，他搖搖頭皺著眉說：『她說錯了，我是滿分的，不是將近。』


然後他一邊笑一邊穿起外套說，我不在意別人覺得我是不是滿分或是不及格，這個世界上我只在意妳怎麼想，Sarah。


我說：『我覺得你是90%接近滿分，那不夠的10%是因為你娶了我，你的眼光不好。』因為我常說他是腦子有問題才會跟我在一起。


他走過來摸摸我的頭說：『別傻了，我是因為妳才變滿分了。』


我問他，我這麼壞你還跟我在一起？你不會後悔娶了我嗎？你的腦子應該真的有問題吧。他回我，他的腦子應該真的有問題，可是他不後悔娶我，因為這是兩碼子事。就在我正感動到無法言喻時，他默默的補了一句話：『啊，Sarah，妳不是應該昨天就要回台灣的嗎？錯過妳的班機了嗎？』


哼，本小姐不走了，賴著不走了。



今天是西洋情人節，我之前在台灣花了幾天織了一條圍巾，雖然是用釘板織的，因為怕時間不夠趕不及在出國前完成，雖然不是很漂亮，雖然一點都不昂貴，但是我希望這份親手編織的圍巾可以彌補我忘記他生日這件事…。


寶貝，我是真的想要跟你牽手一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