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在Jamie老爸農莊的聖誕節餐會,傍晚我們紛紛回到Waterfront Lodge,也許是下午的聚會太愉快了,大夥都還興致高昂的聚集在狹小的餐廳裡聊著天。


這次,我終於有機會好好認識一下最近新入住的房客們。之前,由於布萊恩事件,還有身邊朋友們都一一離去了,我的心情受到不小的影響,時常提不起勁甚麼事情都不想做,就怔怔的發呆著,不再去認識新的朋友,也不再大聲的笑,才發現記憶是最傷人的,即使假裝平靜,卻難掩心裡的那一道傷痕,只是隨著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漸漸的,好像不那麼痛了。


換上陽光的心情,我知道我會很快的好起來。


一一簡單的自我介紹,我認識了喜愛旅行的德國大叔、有未婚妻的荷蘭男生、很害羞說英文會緊張的法國女生,還有專程來紐西蘭學剃羊毛的瑞士湯尼,德國貝琪、和我同名的 KIWI SARA和她男友也加入我們。


那晚,每一個人的嘴角都是上揚的,眼角藏不住的開心,我們天南地北的說著,從旅行中遇到的趣事聊到中國的12生肖,貝琪甚至和瑞士湯尼辯論起德國的議題,她越說越憤慨,還說她討厭湯尼的自大,湯尼則聳肩說他不欣賞貝琪的幼稚,德國大叔忙解圍,轉移話題說要煮熱湯給大家喝,其他人會心大笑,其實,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情小細節,吵吵鬧鬧中,我用一種幸福的情緒閱讀大家的表情,來自不同國家的我們,此時此刻說著共同的語言,分享著愉悅的心情。


我想,這就是聖誕節真正的意義吧。


然後,我意外發現KIWI SARA還挺可愛的,說到她,其實一開始來到紐西蘭時,我的英文名字是SARA,是字尾沒有H的莎拉。這是取自電影Serendipity(中譯名:美國情緣)裡的女主角SARA,在台灣,我總是莫名的和愛情擦身而過,如同電影裡的情節,錯過的故事在我人生中不停上演,但是我不想放棄希望,因為相信有那麼一天我一定會遇見我的強納森,所以取名SARA,想和電影結局一樣有個Happy Ending。


相信就會有力量,是吧。


在我們搬進Waterfront Lodge不久後,KIWI SARA就接替澳洲Paul的職位當起櫃檯小姐。總是菸酒不離手的KIWI SARA,冷冷地保持著距離,不像其他的櫃檯朋友會主動打招呼,我們唯一共通的話題就是:『喔,妳也是SARA啊。』我猜測,她應該是不喜歡我們吧。


所以為了不要撞「名」,我自動把名字改成SARAH,於是大家稱她金髮SARA,叫我台灣SARAH。



隔天醒來,我想起前一晚因為大夥聊開了,我在沒有思考清楚的狀況下胡亂答應了瑞士湯尼要請他品嚐中華料理。


廚藝不好的我驚覺大難臨頭,還好今天馬來西亞mei-mei要在我們離開Napier之前來Waterfront Lodge跟我們餞別,我馬上傳簡訊跟她求救,mei-mei要我們去買M牌的泡麵和一些青菜,因為這一牌的泡麵醬料包風味十足,她自己則準備了湯圓。很快的,在mei-mei的巧手下我們合力完成美味的中華炒麵和甜湯圓,讓湯尼吃到忍不住豎起大拇指來。



也因為這一場意外的飯局,讓我更進一步的認識了來自瑞士的湯尼。和怪怪安迪一樣,起初我對於湯尼的印象不是太好。


其實早在聖誕節幾天前就見過他了,總是一身黑喜歡把帽T的帽子蓋在頭上,只露出一雙冷冽的眼睛和沒有表情的消瘦臉頰,不太說話,時常瞥見他蹲坐在門口的藤椅上捲菸抽大麻,吞雲吐霧一番後一臉的恍神。我討厭大麻味,也不喜歡抽大麻的人,我在心裡想著:我們是永遠都不會有交集的吧。


聖誕節前一天Waterfront Lodge有一場小小的BBQ,傍晚我們在廚房裡準備簡單的沙拉和烤肉食材,怪怪安迪則唱作俱佳的示範起如何把奶油快速又均勻的抹在麵包上,我則把握任何可以貼近恩人的機會,跟前跟後的在怪怪安迪身旁忙打轉,只可惜他的英文對我而言仍然像是外星語,有聽沒有懂。


然後湯尼走了進來,怪怪安迪跟我介紹起他,還說湯尼人很好,我們互望著彼此,客套地點了點頭,就沒再多說甚麼了,這是我對他僅有的印象。


但是經過了昨晚的相談甚歡,還有今天的愉快午餐,我發現湯尼的好相處和幽默的談吐遠遠超乎我的意料之外,原來,平常躲在大麻煙霧背後的是一張笑起來很好看的年輕人,不再恍惚的藍色大眼睛,其實是迷人的。


晚餐過後,老妹回房繼續打包未完成的行李,我則閒不住地跑到後院和湯尼還有其他朋友們一起吹著晚風話家常,聊著聊著,隨著夜越深,其餘的人一一回房休息,就只剩下我和湯尼兩人了。終於,我把藏在心裡很久的話說了出來:『湯尼,其實我一開始很不喜歡你。』


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後笑了出來:『哈哈,妳也太誠實了吧,那妳現在還討厭我嗎?』


『當然不會,如果我還討厭你,就不會坐在這裡跟你聊天了。因為你之前都不太說話,常常一個人安靜的抽著大麻,我討厭大麻,所以我就覺得你是個很奇怪的人。但是,現在我發現你是個不錯的人。』


『謝謝,不過我倒是一開始就覺得妳是個很特別的人。』他微笑的看著我。


我聽了很意外:『真的?可是我們都沒有說過話,也沒有打過招呼,你就知道我是個很特別的人?是特別…怪的人嗎?』


『哈哈,很簡單,看一個人的眼神就可以看得出來。』


我心想,當初我就是看你的眼神才覺得你是一個怪人的啊!不過這一次,我沒有說出心裡的OS:『對了,你是我目前認識的第二個瑞士人,你來紐西蘭這幾個月裡,有認識很多也是來自瑞士的同鄉人嗎?』我問,好奇有多少瑞士人在紐西蘭。。


『SARAH,妳知道嗎,其實如果我想要認識同樣來自瑞士的人,等我回到瑞士後滿街上都是瑞士人,為何我需要千里迢迢來紐西蘭認識自己國家的人呢?妳有想過這個問題嗎?』


他很認真的看著我,我在腦子裡細細咀嚼著他的話。


湯尼還告訴我,他知道台灣,也了解台灣在國際間的處境,他說,台灣是一個「沒有鄰居」的小島國家,台灣不像瑞士或是其他歐洲國家有很多緊鄰的鄰居,在他的國家或是歐洲境內可以遇到很多來自不同國家和不同文化背景的人們,所以他們有很多機會去接觸和學習不一樣的人事物和用不同的角度去看事情。


『但是,今天如果沒有其他國家的人去台灣,你們台灣能看到和學習到的就只會是「台灣人自己的觀點」,所以,你們要多走出去,走出去看看這個大世界,去體驗和台灣不一樣的東西,認識不一樣的人,保留好的,學習自己所沒有的。』


他的這番話給了我很大的衝擊,也讓我思考了許多,看著眼前小我一歲的他,我忍不住在心裡佩服起來。湯尼喜歡旅行,也喜歡嘗試新鮮的事物,他寬廣的眼界是我這個井底之蛙所不能及的。


我們就像老朋友似的輕鬆自在聊著,話題從生活、旅行到愛情,無所不談,儘管對於他在感情方面的忠誠定義我無法認同,他對於我的保守和固執也直搖頭,可是我們尊重彼此的差異性。


就這樣聊到快凌晨5點,一夜沒睡,等老妹醒來簡單吃過早餐後我們就去趕最早的巴士前往威林頓。終於還是要說再見了,9月27號我們來到Napier,沒有預期的,也不知道會遇見甚麼。12月27號,整整3個月,我在紐西蘭找到屬於自己的地方,我有了家的感覺,可是卻也該是離開的時候了。


前一天已經和櫃台朋友們和其他背包客紛紛道別,傍晚時分的天空出現一道彩虹,我想起來到Napier的那一天也見到了劃過天際的彩虹,是巧合,也是驚喜,是想要告訴我些甚麼嗎?我不知道,但是,離開就是新的開始,我相信還有很多故事等著要發生,在往後的日子裡。



我不知道還會不會再回來,再回到我喜愛的Napier,坐在往南的巴士裡,看著窗外熟悉的街景漸漸退去,天空漸漸亮了起來,心裡有股難以言喻淡淡的憂傷。


再見了,我的朋友們,再見了,Napier,我想起湯尼最後給我的鼓勵:『SARAH,相信自己,只要是想做的事情就不會錯,堅持下去,今天的妳會比昨天的妳更勇敢。』


南島,我來了。



待續…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sarah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1) 人氣()